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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藍

【豆N】Siren 05

每天被重覆灌下不知名的藥劑,打著詭譎顏色的點滴,不斷承受常人無法理解的痛楚,日覆一日,能不怕嗎?

 

可事實上李弘彬無法停止這麼做。他是政府實驗部門的主管,他要做的只有把所有已知物種徹底加以研究,將牠們的特徵或任何有用的資訊匯報予上面的機關——不論那是隨處可抓、大量繁殖的,還是明文禁止卻暗地允許進行研究的物種。

 

是的,這尾人魚本就是上頭交予他研究的。

 

為免在研究室引起混亂,上面的人嚴禁他對任何人透露關於人魚,關於N的事情。於是他只能瞞過所有人,偷偷地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眷養這條漂亮,且莫名地令人熟悉的人魚。

 

誰也會害怕生命的消逝,即使是人魚亦不例外。若對方不是人魚的話,李弘彬還能隨便掰些理由放生。

 

但事實是他不能。

 

心底似是有什麼翻攪著,攪得李弘彬心煩意亂,混合著苦澀擴散開去。他不知道為何自己要內疚,可感情這回事從來都說不清,這也是李弘彬長年把自己困在辦公室的原因——至少對著千篇一律的公式和數據,會比與人交際來得強。

 

至少是不該會對實驗品產生感情的。

 

感情往往驅使人作出意料之外的事,李弘彬亦不例外。他下意識的收緊攬住人的手,低頭讓下巴抵在人魚的髮旋上。

 

「……對不起。」

 

李弘彬不用道歉的。這個事實N比任何人都還清楚。

 

是的,如今他可以坦蕩的說出他怕死,他怕極了。可是害怕的原因純粹只是害怕男子忘了自己,亦或是記憶被政府抹去──對方的世界從此不會再有他這個人。甚至連名字都不被允許留下。

 

實驗品向來是整個社會最低賤的存在,就算是稀有的人魚也是──可笑的被冠上所謂的珍貴稀少,到頭來還不是會被那些同樣的藥劑凌遲虐待,只為得到被記錄下的那些數據。

 

可悲的是,這就是現在的這個社會。

 

沒有人能夠反抗,N明白的,他太理解了。

 

於是最後他還是只能收拾好殘破不堪的一切,吐出一口長氣──就像他以往所做,把想傾洩而出的言語都塞回心底深處。

 

手微微施力──雖然因還發著燒而顯得有些無力就是了──但足以人魚離開那令人眷戀的溫暖懷抱,拉開距離。胡亂抹了一把本就溼透的臉,指尖蹭過眼角艷紅的鱗片,N向對方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

 

「沒事的。」

 

最後的最後,只能都化成這三個字。他說不出更多。

 

 

在那日情緒爆發失控後已經過了數日,人魚看似正常的回歸平凡生活。

 

可是N覺得不大對勁。這種感覺一天一天的在擴大,甚至壓的他有點心慌,但一切看起來如此正常,時鐘在呆板的運作,日曆依舊照著時間運轉被撕掉一頁又一頁。

 

正常的令人發慌。好似暴風雨前來的寧靜。

 

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能說是人魚的隱藏天賦也不一定吧。手拍打上水面震起絲絲漣漪,就連親暱的水都感知到這人的惶惶不安而顫起,N回過頭去看著打電腦趕報告的那人,左思右想還是覺著和對方說聲比較好,就算後者只會有些無奈的聳肩告訴他沒事的,那也好。

 

只要能讓他安下心來。

 

靠近缸緣呼喚那名男子,平時對方就算摸東摸西個幾秒還是會理下他的,可不知是否是那被帶上的耳機聲響過大阻隔一切,縱使他扯開嗓子吼叫,對方還是沒有要回過頭來的跡象。

 

直到一聲清脆的電話鈴響打破實驗室的空氣。

 

李弘彬見遊戲轉跳至勝利畫面便拿下耳機,打算到辦公室另一角的小型冰箱拿瓶冰飲料喝。可他剛將耳機放到桌上,被他丟到文件堆旁的手機隨即響起愉快的鈴聲。當然,聽到鈴聲的李弘彬心情絕不愉快。他知道後輩那邊出結果了。

 

上頭把N交給他時並不像其他實驗品那般附上背景檔案,只交代讓他像平時一樣作研究,其他什麼都不用管。但李弘彬從來都不是什麼只會照命令辦事的木偶,他對這條人魚的好奇心早已超出實驗員對待一名實驗品的範圍。

 

「爀啊,可以幫我查一下他嗎?」

 

於是他拜託了在資訊部工作的大學後輩,讓對方幫忙在政府的伺服器內找尋什麼蛛絲馬跡。他曉得這後輩也不是什麼小乖乖,這種踩入法律灰色地帶的事情幹得可多了。後輩開初還有些不願意,直到李弘彬以兩頓自助餐作交換條件才一口答應說包在他身上。

 

之後李弘彬便一直維持在自己辦公室無所事事,等著後輩聯繫的日子。而這天,終於來到了。

 

寒毛瞬間直豎,人魚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慌張,可他靈敏的耳朵確實捕捉到了,那正愈靠近實驗室、彷彿經過專業訓練而顯得一絲不亂的雜沓腳步聲。

 

幾乎是沒有多想,N用指腹摩娑過小指的銀戒,咬咬牙便將其脫了下來──幾乎是在戴上後,他就從沒拿下來過。

 

背過身子去,人魚手一伸,那枚銀戒畫出一道漂亮弧度,準確地落在了垃圾桶旁的桌子上。不會很顯眼,足夠了。

 

一邊用自己平時丟泡麵盒子丟出心得的慶幸心情安慰自己,他一邊迅速竄回水底,冷漠的姿態就像是那些極少和實驗人員交談的個體一樣。

 

誰又會知道,這名人魚手早已屈成拳,胃如翻攪。

 

李弘彬甫按下接聽鍵,後輩只講了六個字便掛了通話。

 

他說,被發現了,小心。

 

耳邊傳來通話結束的效果音同時,辦公室門前傳來一陣轟然巨響。李弘彬轉向聲音來源時,便見房間的木門被一身漆黑著裝的人粗魯踹開。相同裝扮的人即時湧入他的辦公室,直朝那巨型水缸而去。

 

軍部。

 

一切既如所料,有些諷刺。

 

N看著那些人湧入,透過水幕的世界是一片模糊,就連聲音也是。他抬眸注視著軍部的人靠近水缸,心底是遍布著詭異的平靜──也許只能說他什麼也做不了,就連掙扎也無法。

 

水缸水面急遽下降,當缸底只存一灘灘坑巴水漥時,果不其然席上全身的是熟悉的疼痛,但可笑的、那些人竟還害怕他反抗,害怕他使用能力來做無謂的抗爭──畢竟呈上去的報告寫得一清二楚,人魚,危險等級未知,可能力用來攻擊是再好不過。因此電擊器毫不留情的抵上人魚腹部,電流竄梭間惹起哀鳴。

 

目賭整個過程的李弘彬似是失了理智般迅速從一旁的抽屜裡抽出他總放在那裡傍身的手槍,槍口直指向距離水缸最近的軍部人員。昔日的笑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興許比北極洋更為冰冷的視線,還有眉目間那幾乎能化為實體的怒意。

 

「再一步,我就把你崩了。」

 

然而李弘彬並沒料到太陽穴竟會在此時被另一柄槍抵住,還有那熟悉的聲音道:「在你開槍前,我就能把你給崩了。」

 

他只能不甘地任由手槍從掌心滑落,掉到地上。咬著牙就要把一生所學的髒話都送給身旁拿著槍威脅他的人,李弘彬卻聽見對方以氣音在他耳邊開口。

 

金元植說,他會幫忙把人魚救出來。

 

然後李弘彬只能眼怔怔地看著軍部的人把水缸的水放掉,把那條因痛苦尖叫著的人魚從缸裡挖出來,隨意的丟進一個乾燥的玻璃箱裡。李弘彬知道N一旦下半身離開水的話就會經歷無比的痛楚,但他沒有辦法。他沒有任何可以即時解救對方的辦法。

 

這次N學乖了,他還不想那麼快被發現恐怕能化成人形的事情──這個事實是他自己思考間所發現的,大概就連李弘彬也還不知曉──總之這條人魚在痛楚間仍盡力維持清醒的思緒。拒絕的想法太過強烈,拉扯抵抗著身體本能,勉強吸附而上的水珠總算使得那尾部沒見著任何分裂的痕跡。人魚細緻的皮膚哪經的起這種粗糙,折騰間已然劃出比那鱗片還要艷麗的擦傷口子。

 

他只記得在被抬過不知何時已開始掉淚的那人身旁時勉力啟口。

 

「沒事的。」


角色顛倒,這次說出這種話的是他。

 

可他無法說出後面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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